這次期中考試，容棠爆了一個黑馬，竟然超過了葉游希，得了全班第一，總分年級第二，這個成績也刷新了容棠自己的記錄，前一世，她雖然當過一次第一，但是從沒有進過級部前十。

葉游希雖然被容棠反超了，但是差距也不大，僅僅兩分之差，位居第二，年級第五。

雖說是黑馬，但是大家也都不懷疑容棠的成績，畢竟她一直都是保持上升趨勢，而葉游希數學漏做了兩個題的事，老於最終還是給了他面子，沒有當眾點名，所以其他人都當他只是一時失手，錯了兩道題。

但容棠自己心裏最清楚，要不是這小子刻意放水，她絕對不是班級第一。

“你為什麽要這麽做？”容棠第一時間就問過他。

葉游希滿不在乎地回答道：“我覺得咱倆誰當第一都無所謂啊，反正你這麽需要，那給你好了。”

如果是在電視或小說裏，女主聽到這句話多半會覺得自己被小看了，會火冒三丈地開懟人——“誰要你多管閑事”，“我不需要你的同情”，“我不需要你的施舍”，“就算你這麽做我也不會感激你”，“你以為你是誰”，“我要靠我自己的力量打敗你”之類的。

但是擱容棠身上，雖然也有一點點被小看了的不爽，但更多的，是可惜。

如果葉游希不來這一下子，他可就是年紀第一了，可現在，他被兩個老師連番轟炸。

他圖什麽呢？

“你以後別這樣了，”容棠嘆氣道，“那天不是都和你說了，我就算是得了第一，我媽也未必履行諾言，我自己知道我盡力了就好了。”

“我是看你這麽拼命，想幫你一把而已，”葉游希摸了摸鼻子，“再說我也沒有讓很多吧，就兩個選擇題而已，如果你和我差得太多的話，我就是讓了，你也拿不到第一啊，說到底，還是你自己爭氣，沒有讓我白讓你。”

聽著這好像繞口令一樣的話，容棠忍不住笑了，“真的是不知道你到底都怎麽想的……”

葉游希看著容棠的笑容，呆了一下，然後無措地別開臉，訥訥道：“讓給你不算是讓……”

聽著他滿嘴的“讓”字，容棠不禁笑意更深，“你又在說繞口令？”

“什麽繞口令！我的意思是說，名次什麽的只是浮雲，我知道我自己的實力就好，我不是當不了第一，只是不當而已。”

有實力果然就是任性，第一名的頭銜說送人就送人，半點兒不帶心疼的。

真好啊……

容棠發自內心地羨慕，什麽時候我也能有這樣的實力，說這麽任性的話……還要再加油才行！

看容棠許久不說話，葉游希以為她不高興了，忙解釋道：“你要是不喜歡的話，下次我就不讓了，不過話又說回來，雖然我對自己還算有自信，但看你一點點追上來，我也是有危機感的，想著說不定下一次你就趕上來了，所以不知不覺我也漸漸認真起來了……總之，那什麽，我可以讓你，但是，還是不太想輸給你……”

聽著葉游希有點兒語無倫次的話，容棠突然感覺到，最好的同桌，大概就是這個樣子了吧……

彼此競爭，互相加油，一起努力，你很好，但是我還是想比你更好一點。

――――――

當晚，容棠吃飯的時候就把自己得了第一的消息告訴老爸老媽了，結果……呵呵，他倆的反應要是有手機的話真應該錄下來。

齊刷刷的目瞪口呆，夾到一半的菜都掉到湯裏了。

“你合錯分了吧？”容爸第一反應。

“葉游希合錯分了吧？”容媽第一反應。

“……”容棠無語。

直到第二天，容棠把發下來的名次表拍在倆人面前，倆人才勉勉強強接受了現實。

“你居然還真考了第一！”容爸拿計算器反覆給容棠合分合了三遍，發現真的沒有問題，驚詫地道：“743分啊閨女！你太牛逼了！這分數放在全年級裏面也是前面吧？”

“年級第二。”容棠淡定地回答道。

“好！很好！非常好！”容爸狂拍桌子，“爸爸獎勵你，你想吃什麽？”

容棠家條件有限，很少有物質獎勵這一說，頂多就是老爸特意下廚做幾天自己想吃的。

但是現在，容棠對吃的沒什麽興趣，只是拿意有所指的眼光去看著自家老媽。

“咳咳……”容媽清了清嗓子，裝作沒看見容棠的目光，仿佛還沒有完全接受現實，拿過計算器開始算葉游希的分數，邊算邊嘟噥，“你怎麽可能考過葉游希呢？這不太可能啊……”

容棠冷汗，眉頭抖了抖，一遍遍提醒自己，那是我親媽，親媽……

“你們倆這數學分數反了吧？拿錯卷子了？還是葉游希故意讓著你的？”

沒等容棠說話，容爸最先聽不下去了，“棠棠考第一名是好事，你幹什麽老懷疑她？”

“但我是真的覺得這分數有點兒……”容媽一向實誠，尤其是對親閨女的時候。

“你說對了。”容棠平靜地說道，“就是他刻意讓我的。”

容爸以為自家閨女在賭氣，說著氣話，趕緊寬慰道：“別聽你媽瞎說，她就是那張嘴要命，你別跟她置氣，想吃什麽？爸爸給你做。”

然而容棠依舊用一張堪稱死人臉的平靜表情回答道：“我沒置氣，我媽說的對，葉游希就是故意讓著我的。這次數學我提前偶然有拿到幾道原題，是葉游希把我教會了，所以我拿了滿分。而他為了讓我，自己在考試的時候故意空了兩道選擇題，所以才得了114分。”

容爸莫名其妙，“好好的，他為什麽要讓你？”

“因為他知道我這次很想拿第一。”容棠說這話的時候一直在看著自家老媽，奈何對方眼神一直躲閃。

容爸越聽越暈乎了，“閨女啊，你知道上進是好事，但是也不要給自己這麽大的壓力，有葉游希那孩子在，你就算拿不了第一，爸媽也能理解你，能拿第二也挺好啊。”

容棠沒急著開口，而是先給自己倒了杯水，“咕咚咕咚”一飲而空，然後“咣”的一聲就重重放在桌上，看著爸媽都隨著那一聲巨響不由得抖了一下身子，她才繼續平靜地開口。

“這次我雖然考了第一，但是媽說得對，是葉游希讓我的，不過話又說回來，不管是什麽原因，我得了第一也是事實，所以我和媽之間的約定我也不強求了，只要你覺得合適，你心理上過得去，就算你不履行約定，我也不會說什麽的。就這樣。”

說完，容棠就把那張名次表從母上大人的手裏猛地抽回來，回到自己房間，“砰”的一聲甩上門，然後“哢嚓”一聲反鎖。

做完這一系列動作之後，容棠繃直著身子站在床邊，然而下一秒，就飛撲到床上開始忐忑不安翻來覆去地打起滾來。

我剛才的表現還行吧？表情可以吧？臺詞滿分吧？氣場hold住了吧？按照場景氣氛，喝白開水是不是沒什麽震撼力？要是換上一瓶啤酒就好了，雖然她不會吹瓶，但灌上一瓶還是沒問題的，不過她現在的年齡還不適合喝酒。

跟“影後”芳芳搭戲次數多了，自己的演技也跟著UPUPUP！

她早就知道她家母上大人多半是不會履行和她的約定的，所以她故意來了一招以退為進，就不知道效果奏不奏效。

容棠在床上滾了幾圈，然後躡手躡腳地從床上下來，趴在門上偷聽外面的動靜。

“什麽約定？怎麽回事？”容爸很顯然一頭霧水的樣子，看來老媽連這事兒壓根兒都沒和他提過。

“什麽什麽約定，都是你慣得她這些毛病，還摔杯子瞪眼的！”容媽一貫個性強，就算知道自己理虧，也礙於家長的面子和權威不肯低頭。

容棠暗自撇了撇嘴，她就知道老媽肯定是這反應。

其實她的性子有幾分像老媽，但是老媽的幹脆利索沒學到，凈學到她別扭逞強不坦率的一面，刀子嘴豆腐心，好事都做了，但哪兒哪兒都不落好，要不說是親媽呢。

兩個人在一起都是互補的，老媽的性子強，老爸的氣勢就弱一點，總是包容的那一方，但有的時候，老媽強到無理取鬧的時候，老爸也是能壓住場的。

“你別岔開話題！該怎麽說，棠棠甭管是考第一還是考第二，這分數都可以了，自家孩子也不是無理取鬧的人，你到底承諾她什麽了？”

容媽還是不太肯服軟，但是也覺得自己確實理虧，於是就沒好氣地把事情的原委講了出來。

容爸聽後，沈默了一會兒，就在容棠趴在門上準備再聽聽時，只聽見一陣腳步聲靠近，然後“咚咚咚”一陣巨響把容棠差點震得耳聾了。

靠！難怪都說不能聽墻角。

容棠緩了一會，才把門打開，表情迅速切換回先前的委屈。

“棠棠，工廠要破產的事你是聽誰說的？”容爸的表情有些嚴肅。

容棠早就想好了說辭，“我一個同學家就是這樣的，他爸媽的工廠也是效益不好，結果某天突然就倒閉了，工人最後什麽都沒有，還好他父母提前買斷工齡了，還用那筆錢做了點小生意。這情況不是跟眼前咱的工廠一樣嗎？”

容爸沒說話，女兒說的那什麽同學家的事是不是真的他沒法證實，但是工廠效益下滑確實擺在眼前的事實，工資已經低得不能再低了，很多人也都不滿，也有傳工廠快不行了的，但是卻沒有多少人離開，一邊造著謠言，一邊安於現狀。

女兒的話多少驚醒了自己，現在已經是接近最差的現狀了，工廠能不能起死回生誰也不能保證，從另一方面說，自己離開工廠也未必就會比現在差，與其在工廠聽天由命，倒也不如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裏。

容爸拍了拍女兒的頭，“你的意思我明白了，不過這件事我們還得考慮考慮，畢竟也不是小事，放心，我們肯定仔細考慮，不是在應付你。”

“那就行。”容棠也不指望她鬧這一次就能一步到位，能讓他們重視起這件事，這就夠了。

“對了，”容棠想起另一件事來，“明天下午三四節課開家長會，你倆誰來？”

“我！”

“我！”

兩個聲音同時響起，作為第一名的家長，誰都想去風光一下。

“那就我媽吧。”容棠直接拍板了，剛才和老媽鬧得有點緊張，她這麽做也是有心示個好。

容爸有點失落，但是他一貫都讓著老婆，形成習慣了，也不差這一次了。

“正好我還有點兒事和葉游希媽媽說。”容媽點頭，“五一之後你中午時間不是調回來嘛，就不用去他家吃飯了。”

容棠突然有種被閃了一下的感覺，楞在當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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